“你是神眷之人,何不由你来炼?”皇帝道踱步转了一个圈,突然拍手道:“朕马上传口谕给贾敬,让其转交海灵水,由你炼成灵丹。”
鱼儿无辜地眨巴眨巴眼睛,“前日灵丹出炉敬伯父就吃了一颗,怕就怕,他见了奇效,已经忍不住开炉了。”
皇帝顿时面色一肃,朝外高声喊道:“王忠!马上带禁军前往玄真观,制止贾敬用海灵水炼丹。如果他已经在炼了,不许干扰,必须保证其炼成。”
王忠受了急命,刚要去执行,可皇帝依旧不放心,刹那出声拦下了他。“慢着!朕亲自去一趟,别大张旗鼓的,就你我还有宝玉这孩子,带上十几个护卫快马前往即可。”
鱼儿没有立即点头,而是面带犹豫望向贾母。
太后知其所想,走过来拉住贾母的手。“你自可离去,哀家多年不见你祖母,今次便让她留下来陪哀家说说话叙叙旧吧。”
老太太因贾代善封了一品诰命,曾有幸入宫谢恩。但贾母当年拜见的乃是先帝元后,如今的太后在当时不过是一介中位妃嫔,是当今圣上登基为帝后,母凭子贵才封了太后的,两人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话都不曾正经说过半句,因而太后所言的叙旧,不过是客套罢了。
贾母亦是知道此番道理,也没有拆破的道理。她笑呵呵地对鱼儿说:“玉儿你且去吧,祖母在太后寝宫等你回来。”
鱼儿乖巧应好。
下一刻,皇帝便迫不及待地带着人低调出了皇宫。
一队骏马奔驰在由白雪织造而成的地毯上,留下了一排排深深的马蹄脚印,远远望去,好像白雪毯子印染了花纹。
快马疾驰,众人赶在一柱香燃尽前抵达了玄真观。
鉴于贾敬不喜受人打搅,不见外客,若无意外,道观的大门通常是紧闭着的。
鱼儿拍了拍马头,马儿打了个响鼻,缓缓伏地让鱼儿下马。
熟知皇宫骏马桀骜脾性的侍卫们,惊奇地看着鱼儿,疑惑他有何魔力,没有任何交流,只需轻轻一拍,便可坐下的马儿对陌生人表现的比兔子还乖顺。
“开门,我来找敬伯父了。”
随着鱼儿拍响了道观的木门,侍卫们马上收起了发散的心神,警醒地侦听周围的动静。
门内扫雪的小道士听出了鱼儿的声音,扔了扫帚,颠屁颠屁跑去开门迎他进来。“玉公子,千盼万盼,您可来了!”
“这几位是?”小道士好奇地打量着身着常服的皇帝一行。
“是来见敬伯父的贵客。”鱼儿简单解释了一句,接着又问:“敬伯父在何处?”
小道士兴奋地说道:“回公子,您可知道您前头炼出的丹药可神了,老爷一夜变年轻,可高兴疯了。如今的模样和精神,跟从前完全是两个样。今儿个还特地早起沐浴焚香,说要用您的拜师神水炼丹呢?”
皇帝神色霎时一紧,“糟糕,已经在炼了?”
连荣国府公子都称说是贵客的,当然不是一般人。小道士不敢表现出丁点轻慢,连忙低头恭敬地回道:“才刚进去不久,丹室门窗紧闭,也不知是否已经开始了。”
“你先忙着,我带贵客去找敬伯父便好。”皇帝抓心挠肺,很不得眨眼飞到贾敬面前,鱼儿颔首说了一句,就让皇帝催促着带前往炼丹室。
鱼儿前段时间,天天准时来道观报道,熟门熟路,径自步往贾敬的炼丹室,道观中的小道士都认识他,见之纷纷打招呼问好。
等鱼儿终于走到了炼丹室,头都几乎点晕了。
“敬伯父,我是玉儿,我进去了。”鱼儿在门口喊了一声,里头贾敬似乎没听见,鱼儿等了一会没听到回音,于是小心推开门扇,轻轻迈过门槛走了进去。
皇帝眼神示意侍卫守在门前,只带了王公公跟在鱼儿身后进入。
炼丹室内炉火燃烧得极旺盛,寒冬时节里满室闷热,鱼儿和皇帝两人进来脱了斗篷,都还感觉要冒热汗。
丹炉前,贾敬满头大汗,鱼儿可以看见其身后的衣裳都给热汗浸湿了。可贾敬恍如未觉,瞪大着眼睛盯着炉火,傻兮兮地笑着,火焰灼得眼睛他眼睛红了,都舍不得眨一下。
“敬伯父。”鱼儿脚步无声走过去,轻声喊了贾敬。
“好玉儿你来了!快来看伯父炼神丹!”贾敬终于听见了鱼儿的声音,目光大亮,兴奋地抓着他的手拉到丹炉前。
收到了皇帝投来的眼神,鱼儿侧头望向贾敬问道:“海神水可倒入了?”
贾敬兴奋地搓着手,嘿嘿笑道:“倒了,刚才就倒了。你放心,最重要的一样材料,伯父定是忘不了。这回,我用的丹方是新得古方,和你上次用的不同,你就乖乖地等着伯父炼出更好更神奇的神丹,分你一粒吧。”
说完话,他继续专心盯着炉火,压根没注意到屋内撇开鱼儿,还多出了两个人,其中一个甚至瞬间就可以决定他的生死。
皇帝恶狠狠地磨着牙,鱼儿回头摊了摊手,给咬牙切齿的皇帝一个无可奈何的眼神。
就差那么一步了,如果路上赶快点,说不定就能拦下了。贾敬也真是的,炼什么新得的古方,如果是旧方,便是炼到中途了,自己还可以强制他转让炼丹权,可现今,唉……
皇帝顿足捶胸,悔之不及。然而事情已成定局,无可挽回,此时再多的懊悔都是无用,最要紧的便是祈求上苍,希望贾敬这老混蛋炼丹成功,哪怕是炼出新丹的效果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