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轻带上房门,钟庆然找到童氏,拉着她到一旁:“阿奶,爷爷这次情绪起伏过大,给他吃点好的压压惊。现在这个时候肉摊子还有猪肝猪心吗?不妨买上一些。对了,谁家要是有羊奶牛奶,最好要个一碗,听说这东西有安神效果。”
童氏刚才还在为每天上百文铜钱不翼而飞心痛不已,现在被三孙子这么一说,话题很自然就被带偏,心思放到了买东西之上。她瞧了瞧天色,有点晚了,拿上篮子便匆匆往外走去。
没人跟着一起骂,明氏也慢慢歇下阵来。
钟庆然这才上前:“娘,东西都卖完了?”
“还没,这不是被你爷爷这模样给吓到了,摊子只留了你二婶照看,我现在就过去瞧瞧去。”明氏似是想起了她的职责,又匆匆赶回摊上。
看着明氏风风火火的样子,钟庆然不由愕然,刚才还骂得痛快,被他一打岔,竟然就跑着走了。
回到东次间,钟庆然拿起素线稿仔细打量起来。画纸上动物造型有三种,虎、猫和猪,老虎大的威严,小的活泼,其他两种都是怎么可爱怎么画。剩余那些除了书箱实物画之外,就非常琐碎,有的一张纸上甚至画着好几种小玩意,钟庆然瞧着是真心不错,也不知道其他人什么想法。
这几天家里大人很忙,没空折腾这些,钟庆然便抽出几张画稿,兜着去找他大姐和四妹。
钟欣到了出嫁的年纪,外面的活一般都不让她干,在家做完自己那份,就窝在房里做针线赚些私房,再不然便是出门找小姐妹们一起耍。
钟庆然虽然天天都能见到钟欣,两人交集真心不多。这次会找她,很简单,和他好的两个丫头都太小,钟磬还成,不管针脚如何,起码能缝个样子出来,钟晓就不行了,还没到学针线的年纪,其他几个大点的堂妹,他都不熟。
钟欣终归是他大姐,就算没多少情分,血缘关系在那,有现成的人选,不找她找谁去?
“三弟,你这是?”钟欣说话声音柔和,语调也很平缓,倒是容易引人好感。她拿着手中画稿翻了翻,眼中闪过疑惑。
“大姐,这些你能不能做出来?”
“给我点时间,我试试看。”钟欣迟疑了一下,随即应下。
听到大姐这样回答,钟庆然心中有数,图样八成能做成成品。他对能卖多少钱倒没抱太大期望,若非独门秘诀,只要利益可观,保准新品一上市,过个几天大街小巷,铺天盖地到处都是同类物品,还比原先的更加精美,质量更为上乘,卖的自然也更好。
市场被挤占,像钟家这样没有大量客源的家庭作坊,最终只能赚点小钱,这跟姐妹们做针线卖有何区别?劳心劳力不说,还赚不了几个钱,到此生意便可停了,无他,利润不足罢了。
所以,这些很容易被人仿照的生意,要么不做,要做就做大点,多屯点货,一次性卖出去,狠赚一笔,然后趁机收手。这样做生意省心省力不说,还能有实打实的银子入口袋,何乐而不为呢?买卖成与不成,就要看出来的成品如何。
这事不急,钟庆然交代完大姐和四妹,便没再多待。
晚饭吃得有些沉闷,钟正仁三兄弟直到收工回家,才知道以后卖红鳌虾每斤都将无故少三文,一个个都虎着一张脸,却什么办法都没有,只能跟自己生闷气。
钟老爷子睡了一觉,脸色恢复正常,吃着三孙子让童氏买的猪肝,心里好过不少。他活了大半辈子,见过的事情不少,只不过这次轮到自己头上罢了。族人想利益均沾,这点无可厚非,换成他自己,虽然不会犯红眼病求到族老们身上,若有人分享,他难道会不抓红鳌虾去卖?明显不可能。
不过被人强逼的滋味着实不好受,他可不愿意再来一次,钟老爷子如是想到。
第二天一早,钟庆然和童氏打了声招呼,便提着一把小锄头潇洒出门。
家里人人都有事做,就他闲闲一人待在家中,实在碍人眼。昨天灵感爆棚,画了一下午图,今天便打算到山里走走,顺便看下自己名下那亩坡地。
麓山离河湾村好几里,钟庆然花了不少时间才走到山脚下。手搭在额头上望眼远眺,入目所及不是田就是山。村里所有坡地都在这里,即使出产不多,数量也相当可观。由于灌溉问题,坡地都只开垦出山脚一部分,再高太费劳力,有那功夫照顾,还不如做点临活更来钱。
钟庆然那亩田很好辨认,周围都是各种庄稼,只他的田不是已经收了,就是被移栽到其他地方,上面空空如也,倒是杂草遍地。
钟庆然没有逗留,抬脚继续朝山坡上走。
麓山外围常有人光顾,有什么好东西也早就被人摘走。钟庆然除了偶尔看到一些常用草药之外,其他半点发现都没有,就连好不容易找着棵果树,要不还没到果期,要么只剩一些青果子孤零零地挂在枝头,仿佛在嘲笑他般。
呵呵,百姓的力量果真无穷,他们不会集体发懒,就为等着给他捡漏。
翻过前面两座山头,人迹开始逐渐减少。钟庆然看了下,原主当初出事的那座山还要更里一些。他今天走这一趟,主要就是为了看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