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没有。

长门把一整片废墟翻了几个来回也没有。

雨还在下，润湿了发，雨水顺着脸颊滑到了眼里，经过了眼角之后又划下脸颊。长门坐在废墟的石阶上，用双手捂住了脸。

缓步而来的是小南，也是更木北。

“找到了么?”

小南问的轻，几乎弱过了雨声。长门仍旧坐在那里，双手捂着脸，更木北看不到他表情，小南更看不到。

过了很久之后，他才用很轻很轻的声音表述着堪称最绝望的事儿。

“没有。”

长门的高塔不是专门为长门所建，那里没有什么能毁天灭地的兵器，更没有雨忍村的机密，那里只有一具遗体，深处寒冰秘境之中，除了长门所在的房间，余下皆是冷藏装置，那被长门用各种各样手段严密保护的最重要之物，有着橙黄色的炸毛，有着俊朗的容貌，有着他们三人曾经最美好的样子。

预见之眼可见过去，可见未来，可见世间真理，可窥天地真容。

但是这一次，小南没用，长门也不想她用。

泪水划过脸颊，因为那一句‘没有’，步伐终究是踉跄了，更木北上前搀扶，一言不发。

“小南，你还记得第一次见古一时候的事儿么?”

长门这样问，声音哽咽的时候像是雨润入了喉咙。

是这瓢泼大雨的错，不是他生出什么不该有的东西，是这滚滚浓烟的错，不是他因为看到了这些东西之后而产生了什么根本没有任何意义的东西。

长门如此安慰自己。

“那个时候他说我会后悔，是不是那个时候的他已经预见到了这些。”

古一到底有没有看到这些，小南不知道，她只知道他们失去的远不止弥彦，还有雨之国上上下下十万余平民，这些都是因为晓受到了牵连。小南伸手，搭在了长门的肩上，她能感受到手下人的细微颤抖，也感受到了那些埋藏在这瓢泼大雨中的泪。

弥彦说，他要改变这个国家，成为这个国家的救世主。

可是现在雨之国只剩下这一百多人，剩下这满目疮痍。

小南缓缓的坐在了长门身边，如是往常一样。

“长门，你后悔了么?”

“我后悔了。”

长门说。

小南摇头。

“你骗不了我的，就算知道结果是这样，你也还是会决定去，因为这才是你。”

她说的声音很轻，如若春风，她说的声音很柔，如若这逐渐变缓了的细雨。然后她把手搭在长门的肩上，很认真的说。

“弥彦的梦想是这个国家，但是你的梦想是这个世界，所以无论知道还是不知道，你都会去的。”

“说这些都没有用，我们得到了什么，你失去的视力，国家变成这样，村子也被毁成了这样，连弥彦的……都没有了，小南，我是白痴，为什么那个时候你不阻止我，我……”

更木北这一次看清楚了，那从眼中落下的不是雨水，是旋涡长门的泪。

小南没帮他拭泪，也没拍他的肩膀给予安慰，她拉住了长门的手，失去视力的她只能勉强的对着长门的方向。

“至少，我们还是我们。”

大抵，这是最为贴切的安慰了。至少对于更木北来说她是听懂了。

忍者的世界，不，人类的世界其实很多的时候都可以称为妥协的世界。人们一生下来的时候就开始了妥协，所谓的命运也不过是一路走来的步步退让之后形成的轨迹罢了。战斗什么的，其实不止更木北一个人在和一些看不见的东西战斗，小南是，长门也是，晓是，卡卡西是，大蛇丸也是。

在这个过程中，人们最终丢掉了自己，也丢掉了作为人的那一部分，而最后成了那些看见不见的东西的一部分，再然后他们开始逼迫那些还在坚持战斗的人们，而最终那看不见的东西，终于把鸟语花香的世界吞没成了地狱。

那些东西，那些人在叫嚷着说着----

----放弃吧，已经都没有意义了，快来加入我们，成为我们的一部分。

----抵抗是没有意义的，站在我们这边你会知道这个世界本该如此。

----不可能再让你继续下去了，你这么做是不可以的。

可是生命的鲜活之处不就是在于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么?

更木北明知道她作为一个非人是不可能有未来的，可现在不也是堪称和幸福站在一起么?

长门明知道打上天是一件没有希望的事情，可是大筒木一族不也就是如此覆灭了么?

小南明知道会死，可是现在不也好好的活着么?

晓明知道活在这个世界上的人不值得被拯救，可是不也去做了么?

卡卡西明知道什么的坚持都没有用了，可是他不也坚持到了最后一刻么?

香磷，时雨，水月，天天，这一条条生命，不正是因为他们不想妥协于那些看不见的东西，才会如此鲜活么?

“……可，可是……代价……太大了……小南，小北……代价真的……太大了……”

旋涡长门嚎啕恸哭，在这瓢泼大雨之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