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说八道。”她的指节捏的发白，“你……你是说我肮脏龌龊吗？说我们霓国肮脏龌龊？”

桃晓慢慢的喝着酒，烫过的烧刀子顺着喉头滚过去，他能感觉到自己辣的发麻的舌头在嘴里滚动着发出声音，“没错。”

“啪”的一声，桃晓只觉得脸上一阵麻木。他愣了一下，慢慢的再倒上一杯酒，“好吧，对不起，我本意不是说你。”

“那你就是说霓国了。”

桃晓没有答话，望向窗外，夕阳血一样艳红，白雪晶莹的闪着淡金色的光，确实很美。

“我想你一定是误会了。”云林捏起一只酒杯，慢慢的喝着。

桃晓盯着她的眼睛，“朋友会偷偷的监视我们吗？你到底是在监视我还是监视关伏庸呢？你们霓国人想了解什么，你比我更清楚。”

“这，霓国使馆确实对你们比较感兴趣，你们很厉害，造出了人造闪电，你又在霓国到旗国的使团之中。不过我后来知道你们是异誓会的会员，就知道青木将军多虑了。青木将军知道之后也不再让人监视你们。至于后来，是我自己在监视灯草胡同，因为我知道霓国和异誓会是朋友，也因为我不知道你什么时候会回来……”

桃晓瞪大了眼睛，有一刹那他以为自己是酒喝多了。

“你……”他看着周围，还好，酒店里除了小二和掌柜，已经只剩下自己两个人。

“我……希望我们是朋友。”

“不是敌人的人，都是我们的朋友。”桃晓斟酌着字句。

两个人很久没说话，红日正慢慢沉下去。

“刚才那桌人呢？什么时候走的”云林笑着问道，眼泪似乎还在眼眶里。

“我刚才说这里是太监村之后……”桃晓苦笑了一下。

“哦，他们……”云林捂了一下嘴，“竟然是太监？”

“很可能，有时候，我们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伤害别人。”桃晓望向云林，“言语和利剑一样可以伤人。”

“这话说的真好，”她忽闪着眼睛，“我就说我不会看错，你不过表面冷酷，实际内心是个好人。……对待女士也很绅士。”

“是吗？”桃晓看着她含笑的眼睛，低下头看着酒杯，再转向窗外，夕阳只剩下四分之一在云层之上，雪原闪着蓝色的光，有点像海浪，只是四周很静，自己听不到海浪的声音。

“其实我不那么绅士……”

“我听说过异誓会的人都很绅士。”

她又倒了一杯酒，“恩……，我还听说，你们异誓会的总理叶武先生，也娶了霓国的女孩子。”

桃晓抬起头看着她，酒还没喝，她的脸却已经红了，他轻声道，“听说的事情，不一定都对，也不一定都那么美……”

“那桃先生觉得霓国的女孩子怎么样？”

桃晓轻叹了一声，“霓国的女孩子确实很美。”

“那你将来会娶一个霓国的女子吗？”

问得很聪明，桃晓心里感叹了一下，“我想，不会。因为我们兄弟几个早就有了爱人。”

“谁？”

“以身许国。”桃晓把酒倒进喉咙里，“我们不会娶外国女子，这一百年来，古国沉沦到了底点，被列强压迫到了底点。我们想古国崛起，那终究会和外国有冲突，娶一个外国女子，那对那女孩子也不会公平，她将来何以自处？喜欢一个人就会放肆，但爱终归是要克制。”

“胡说。哪就有什么冲突了，古国和霓国还不是好好的。”

桃晓笑笑，倒了酒，“你们霓国人什么时候做事能够不一厢情愿。”

云林站起身来，头别向左边，夕阳已经隐没无踪。雪原上是紫黑色，只有灰蒙蒙的雾色。

桃晓知道，自己终究还是再伤害了她。他有点希望她再打一巴掌，然后立刻消失，但青木云林只是倔强的看着雪原。“我看你的履历，今天是你的生辰。不知道是真是假，总之祝你快乐。”

桃晓愣了一下，她已经飘然而去。

暮色千重，夜雪无声。酒是凉的，入肠是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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