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矩，晚上渠本乔招待饮宴。”

“算了，反正我也不是主角，你自己去就是了。”

“给姚兰逊当了一天孙子不高兴？没事，风水轮流转，这回终于轮到咱们当大爷了。”

宋矩苦笑一声，自己也就是说说，渠本乔的面子能不给吗？

但关伏庸这次的确当的起大爷，在座的除了自己和渠本乔，还有精挑细选的五人。首当其冲的当然少不了铜蒲铁路的总经理，宋笃敬，老头子虽然是山右商会会长，但他是一个屡试不第的老举人，见到了五品员外郎，简直把腰都弓弯了。另外一个有官位的是翰林院检讨梁伯强，虽然翰林清贵，但翰林院检讨也不过是从七品。至于山右大学堂校长谢荣罗，一看就是个老夫子，气场就更弱了。另外两位年轻一些，一个姓曹，一个姓乔，都是山右富商，但他们没有官身，看起来也都是靠着老子的富二代，所以还轮不到他们财大气粗。

“这座望海楼是宋总经理的产业。整个柳巷是大原唯一有电灯的地方，正是宋总经理开设了山右第一家发电厂。宋z”

“咳。”关伏庸咳嗽了一声，整个桌子都静下来。“诸位破费了。”

宋矩心里一阵好笑，关伏庸的官腔学的倒是真快。不过要说这晚宴有多奢华，那也实在是称不上，山右富商虽然号称甲于天下，但更甲于天下的则是他们善财难舍的名声，一字记之曰‘抠’。当然，如果和他们的一贯名声相比，这顿挺正常的饭算是大大破费了。宋矩不禁为这些财主担心，关伏庸当然不会计较一顿饭是不是奢华。但他来山右就是来立名声的，寻常一个七品小京官到了地方都呼五喝六。何况关伏庸刚升了五品员外郎？以关胖子的本事，不弄出点名堂来，怎么会班师回朝。

“哪里哪里，关员外抬爱。员外郎年轻有为，愧杀我等，我等聊表寸心而已。”

“年轻有为才是愧不敢当。但关然亭关相和沣王爷联名保荐，这份厚恩天高地厚。所以关某万不敢辜负宰执的期望，不敢辜负国家。所以，此次巡视铜蒲铁路公司，就要诸位看顾了。”

关胖子的话清晰明白。老子是有后台的，而且后台不是你们这些小芝麻可以比的。少和我扯淡，老实配合。

“当然，当然。”宋笃敬和梁伯强交换了一下颜色，脸上的笑容都褪了不少。

梁伯强随即道，“关员外，山右也有山右的难处啊。您定然听说过去年山右的保矿义举。山右士绅商贾全力相争，固然是保住了山右的煤矿，但是山右的根基也是被掏空了。这事渠学生最为了然啊。两百七十五两白银啊。衙门只出了一百五十万。另外一百二十万两都是商借的。所以山右哪还有钱？铜蒲铁路运转艰难，也是情理中事。”

关伏庸在桌子下轻轻按了按渠本乔的腿。宋矩知道，这是关伏庸不让渠本乔出头，否则难免让渠本乔和这些绅商都站到一边去。但宋矩心中的疑惑却越来越大。铜蒲铁路的情形自己是听关伏庸说过的，早早成立，但到今年也不过收了十几万，这个数字在古国的十几家商办铁路中，排名第一。当然，是倒数的。而山右没钱？山右的绅商，身家几百万的不在少数，身家几十万的，数不胜数。但实际情况却是：山右新军没有钱建，投资铜蒲铁路他们也没有钱。钱在哪里？富甲天下的山右巨商又在哪里？

“山右的难处，关某岂会不知？但诸位可知，为什么邮传部要让路政司到各省巡视铁路？”关伏庸玩弄着手里的酒杯。

“愿闻其详。”宋笃敬探寻的口气。

“诸位，这个问题不应该你们问我，而应该我问你们。”关伏庸的笑容慢慢隐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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