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尤没有流泪。”子尤半跪着，漠然睁开眼，眼神向下看去：“只是这些天来战得累了，有些倦意生困而已。”

“罢了，再过三月，便是族里蚩尤诞生之日，黎族的大将军，终会是你二人中的一个。起来吧，海棠，扶我回座上。”大长老挥手示意海棠慢慢将自己带去石座上。

子尤拍拍膝盖上的尘土，站起身子。

“子翊呢。”大长老道：“又出去采草药了？有熊议和的大事都缺席！”

“大长老请息怒，子翊向来不爱和使者打交道，这不有子尤在嘛。”海棠扶着大长老坐下，继续蹲下为大长老捶着小腿。

“子尤在，若是子尤一人，就冲他刚才和使者谈话那架势，这仗，便已经打了！”大长老身子又微微颤栗起来。

“万幸大长老赶来做主。”海棠微微一笑，继续帮着大长老捶着小腿，说话间明媚的眼神偶尔瞥着子尤。

“这仗，终究有打的一天。”大长老的语气从刚才急促慢慢缓下来：“只是不在今天，子尤啊。”

“子尤在。”子尤靠近大长老，往前走了两步。

“大长老虽然眼废了，但是心却明着啊。”大长老伸出手，子尤连忙上去捧住大长老的手。

“我们九黎东伐西征，才有了今日的规模，虽然大长老知道子翊能打，你能打，然而面对有熊，我们也没有什么胜算。如今龙族统治，民不聊生，九黎现今光每月上供龙族大神的祭品便是族人千余，这不仅是战力的损失，更是我九黎部落的折损啊，大长老知道你的心意，这仗不能拖，愈拖愈弱，还有三月，待蚩尤诞生，无论是谁，战或不战，都由他去。”

“这三月，又是三千多我族人的血肉！”子尤眉头一皱，道：“大长老，若战，也不在提早这三月时间，提前挑选蚩尤不行么。”

“孽障！胡说什么！”大长老听着子尤的话勃然大怒，声音变得粗哑：“这是至高神订下的日子，百年一次，你赶上已是此生的幸运！还妄言多嘴什么！”

“子尤不信神。”子尤望向大长老，大长老的眼睛空洞黑暗，但是子尤的双眼明亮坚定。

“孽，孽障！”大长老惊得差点从石椅上摔下，手朝天挥舞着，披头散发的模样像是见到了不可避免的灾难般。

“大长老请息怒，子尤，子尤他不是故意的。”海棠忙整个人扑上去，按着大长老，右手有节奏的一下下拍着大长老的背脊，大长老稍微安稳下一些。

“我这双眼，就是百年前见着至高神的光芒而黯淡的。”大长老似乎在喃喃自语：“当年我还是九黎族的一个孩子，百年前族里蚩尤诞生的场景我这辈子都无法忘记，那是血，那是血的味道，直到至高神的到来，一切都宁静了，像从未发生过一样，只有我活了下来，但是我还未来得及看清至高神的模样，我的眼前从此就变成了黑暗。”

“也就是说，这次的蚩尤诞生日，至高神，也会来？”子尤迟疑道。

“必然会！至高神必然会如期而至，而且，他将赐予蚩尤无尽的神力！”大长老双手抬起，四只手指弯曲状，只有食指向上挺立，然后将右手平放，重重的拍在子尤的肩上：“届时他将所向披靡，战无不胜！”

“这就是我要议和，坚持三月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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