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皇甫聆芳笑不出来了，看着她的眼神也有些哀伤，玉莹知道自己还是猜对了，妹妹果然有不可告人的目的，虽然可能不会要自己的命，但会不会要康敬绎的命就不好说了。

“我要去给太后请安，你一再阻挠，是不想让太后知道我回来了？”玉莹见她不说话，便自己说了起来，“太后知道我回来了，会怎样？我想不应该是杀了我吧，如果我去见她会有性命之忧，你犯不着兜着圈子拖住我，是不是我见过太后以后，你们的计划就不能如期实施了？你们到底要拿我做什么，诱饵？”

玉莹一边说一边观察着妹妹的表情，皇甫聆芳到底还小，藏脸色的本事还有待磨练，玉莹话说完，也就差不多推测出了大概方向，爹娘和妹妹要拿自己做的事，懿明太后是一定不会同意的，所以才不能见让她们见面。

作为太后，荣氏理所当然会为自己的儿子、娘家谋利，皇甫家现在看来依然是站在康敬颉这边的，于是也不存在未及到她儿子的利益，相反的，皇甫家是在不遗余力地帮她儿子，那么也就是说，爹娘妹妹要做的事，是对荣氏娘家不利的？

皇甫聆芳拉着她的手，嗫嚅着道：“姐姐……先吃晚饭吧。”

玉莹心思还在转，无可无不可地嗯了声，皇甫聆芳松了口气，马上让人摆饭菜，拉着她一道入座，还一直殷勤地给她布菜，玉莹一边吃一边想，脑中过了无数种可能，又被一一推翻，想到最后头晕脑胀，还是没个让她觉得可能性高的猜测。

吃过饭了，皇甫聆芳又说：“姐姐一脸的倦容，一定很累了吧，不如我们一起去汤池里泡一会儿？”

这一路南下，玉莹还真没好好泡过一次澡，一想起耀华宫的汤池，便有些心动，觉得并无不可，就答应了：“我倒还真累了，那就去泡一泡吧。”

一听她答应了，皇甫聆芳几乎是眉飞色舞地转身去吩咐宫女们准备，玉莹心里的不祥之感又加重了，难道这个阴谋和泡澡有关？总不能在浴池里下毒吧？或者在自己tuō_guāng光以后闯进来一个男人？不对，这里是皇后的寝宫，怎么会有男人，要真有倒霉的也不光是自己，但这种事应该是不太可能的，否则耀华宫所有下人全都会被砍头，代价太大了。

汤池很快就准备好了，皇甫聆芳挽着姐姐的胳膊穿过长廊，一边说：“我让人点了凝神静心的香，一会儿泡完再好好睡一觉，明天起来所有疲惫就都没了。”

玉莹心不在焉地应了，走进宫殿后水汽氤氲扑面而来，夹着淡淡的白檀香味道，她特意左右张望了一番，耀华宫汤池间她恐怕比妹妹还要熟悉，所以放眼一望就知道没有什么鬼祟的人躲藏着，安心了不少。

宫女们上前来服侍她们换了浴袍，接着皇甫聆芳一摆手：“你们都下去吧，有事本宫会传唤你们。”

玉莹下意识就去看汤池边的金铃，为了方便皇后传唤下人，耀华宫汤池的四个角落里都有一个小木架子悬着金铃，有什么事只需要伸手摇一下，声音清脆明亮，门外的宫女立刻就能听到。

“姐姐？”皇甫聆芳见她盯着那金铃，面上露出疑惑之色。

玉莹顺水推舟地一指：“那个铃铛是做什么用的？”

皇甫聆芳给她解释了，又摇了一次给她看，宫女进来问有何吩咐，皇甫聆芳叫她取些糕点和酒来。

“这倒真是方便，也不知是谁想出来的。”玉莹跟在她后面滑下汤池，温度适宜的水从脚掌一路没过肩膀，全身的毛孔都在一瞬间张开，舒服得令人想要睡过去。

三月的京城还算不上温暖，但汤池间里却很舒适，姐妹俩倚在池边，皇甫聆芳像是有意地在不断提小时候的事，玉莹只听着，心里一刻也不敢大意，酒水和糕点也一律是她吃了自己才吃，也没出什么问题，基本可以否掉下毒的猜测了。

皇甫聆芳并不是很健谈的性格，扯着她聊了一天，这会儿被温泉泡着，疲乏劲儿也就上来了，渐渐地说得少了，玉莹也有点昏昏欲睡，只不敢睡。

她们姐妹俩聊了一天，皇甫聆芳却只字不提夭折的孩子，问了不少关于小康敬娴的事，眼里都充满了羡慕。玉莹直觉她的刻意回避背后一定有问题，但又想不出会是什么，泡在温水里，思维如脱缰的野马般飞跃，忽地就想起了很早以前脑海里晃过的一件事。

“对了，我昨天回来的时候，在街上见到一个人。”玉莹假装随口提起。

这是她这一天里第一次主动说点什么，皇甫聆芳果然有兴趣，忙问：“哦？什么人？”

玉莹微笑着看她，说：“就是爹的那个门生，姓钟，字书纪的那个年轻人。”

皇甫聆芳脸色骤然剧变，说话也不连贯了：“钟、钟……他……”

“我看到他和几个年纪相仿的人一起进了雕花楼，真是吃惊不小，爹对门生一向管教严苛，他怎么敢去那种地方？”从她的脸色上玉莹知道有戏，于是继续胡诌。

皇甫聆芳坐在汤池里，嘴唇发白浑身颤抖，不知道是惊的还是怒的，玉莹此时都不知道是该哀叹妹妹不争气，还是该笑话康敬颉被戴了绿帽子，欲言又止：“你……聆芳？你怎么了？”

幸好在这时，殿门一开，宫女雅意快步走了进来，神色中有些焦急：“娘娘，太后那边来了人，说是有话要对您说。”

玉莹的第一反应就是——难道太后知道聆芳偷偷把自己带进宫的事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