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凌寒也不是省油的灯,仗着在马上安坐的优势,迅速积势而发,干净利落地向云扬辟出一掌,云扬只好侧身躲避,在地上一点,又继续和殷凌寒缠斗在一起。
两人功夫都不弱,络熏坐在前面,只觉的凛冽的气息直扑而来,压迫着本已沉闷的胸口。耳边只听见呼呼作响的拳脚之声,却足以推断战况之激烈。
殷凌寒一边要抓住迷糊的络熏一边要与云扬过招,有些力不从心,一发狠,放开络熏,直接与云扬对战起来,就不信云扬敢将络熏置之不顾。
一看络熏缓缓地下滑,云扬顾不及与殷凌寒一争高低,迅速扶住络熏,被殷凌寒积满内力的一掌击中后背,抱住络熏的手不由一松。
“云扬,这本与你无干,莫要为了这不相干的人坏了交情。”殷凌寒厉声说道。
“云某从未有那般打算,只是,贵国侵犯早已侵犯我国,怎能说得出交情二字!难道贵国的所谓交情就只这般?那看来,一向是我国招待不周,没有按贵国礼节招待,实在失礼呢!”云扬淡然讽刺,言语之间,分明就是在警告,若西蒙再继续横行,蓝玉城定然反击。
蓝玉城虽名义上隶属北冥,但自从五十几年前当时的蓝玉城主带兵入京述职,强硬地要求当时的仁德皇帝封他为蓝玉王、并不像朝廷纳贡之后,蓝玉城实际上已经相当于一个独立的小王国。殷凌寒所谓的交情,自然是指西蒙和蓝玉城一直友好往来,互通有无的良好关系。
“小小蓝玉城,竟猖獗至此,那么,本王也就不客气了。”殷凌寒脸色一寒,蓦地甩出几个星形暗器,因为是近身搏击,云扬知道闪避不及,不但不躲,反而欺身靠近,两颗暗器噗嗤一声钻进云扬身体,中暗器处立即传来极轻微的麻痹感。于此同时,云扬的一掌,也拍在殷凌寒胸口。若非先前中过殷凌寒一掌有内伤,这一掌,足以震断殷凌寒的心脉,让他无力回天。
“云扬,你狠。”殷凌寒一颤,一口血喷在络熏的后背,歪斜着向下倒去,然而,却在倒下的一瞬,将一颗星形镖狠狠扎入马臀。
云扬扶着马鞍正迅速为自己点穴做应急处理,而吃痛的马突然狂奔而去,将云扬甩下,云扬一惊,立即调整好姿势落地,目光追随络熏而去却见络熏的身体被马颠地摇摇欲坠,然而却又似乎还保持着一丝清醒始终没有落下马来。
云扬松了口气,压下胸口翻涌的血气,再次提气追上去,现在络熏跌落受伤之前救下他。然而,这次却不似之前迅速轻灵。马儿发疯地狂奔,云扬努力追赶,越来越近,忽然,那马儿“吱——”地一声止住奔腾的脚步,在地上滑出一道深深的痕迹,停了下来。
然而,络熏却毫无预警地向前飞,一头栽了下去。
前面,是一道深不见底的悬崖。
云扬银面下的眼眸蓦地睁大了一下,迟疑了一瞬间,加快了速度,像流星一般飞快向悬崖坠去。
一边下坠,一边抽出自己的金色剑,云扬再次一沉身,向眼前飞舞着发丝和黄袍的络熏追去。
络熏知道自己在下沉,在这沉沦的尽头,会是僵硬冰冷的地面,和,死亡。身体在飘,这种失去重量,失去自己的感觉让络熏不由地想起那个失去自己的夜。那个夜,有着无尽的耻辱和疼痛,也有些莫名的不敢承认的疯狂,现在,心找不到安置之所,在沉沦之间急速被风化的恐惧和飞翔般的超脱并存,不同的煎熬,却是,一样的绝望。这绝望,像是在无人的粘稠黑潮中淹没漂荡,窒息,肮脏。
似乎是害怕黑暗,络熏努力地想要睁开眼睛。然而,mí_yào让他有些不清醒,徒劳了一会儿,络熏放弃。
“把手给我!”忽然,一个急切中也带着温润的好听声音在头上响起,“皇上,把手给我!”
这一声呼喊,宛如一缕阳光,从海面升起的时候照亮了净化了粘腻的黑潮,洒在了络熏的眼前,然后,将他温柔托出水面。
络熏抬起手臂,向着他的光源和希望伸去,然后,冰冷的手被温暖而干燥粗粝的手握紧。温暖干燥的手,似乎有一种让人安心依靠的魔力,络熏知道,他已经安心地对他交出了自己的生命。他,一个仅一面之缘,却为他奋不顾身的男人,云扬。
握紧络熏的手,用力向上一扯,络熏就被抱在怀里,随即云扬将手中的金色剑奋力□笔直的石壁。剑在石壁上砸出了火星,然后,稳稳地钉在了石壁。
二人便像挂在悬崖的风筝,随时等待着一阵风将其吹落。
“皇上你没事吧?”云扬胸口血气奔腾,一股腥甜窒息咽喉,云扬强自压了压,然而一开口,一股鲜血就顺着唇角流下。云扬瞥了一眼下面看不清底的深渊,鼻孔微微张了张,长长地吸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