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差点忘了告诉你，令尊差人送了几件礼品来，东西就放在外面。”李世民忽然想起什么，放开我朝外殿走去，回来时手里多了几样堆叠起来的礼品盒。

“爹爹和弟弟，没有入来看我吗？”我眼中闪过失落，比起那些礼物，我更想见亲人一面。

李世民将礼物摆在我面前，柔声道：“莫要伤感，朕听闻国丈近日在府中养病，许是还未大好，等他康复了，再请进来与你一叙罢。来，看看他们都给你准备了什么。”

相比我的兴致缺缺，李世民显得很积极，替我把盒子一一打开。

我瞧那些礼物都是婴儿玩具和小衣物，没有一样是给我的，有点不悦：“怎么全是小瑷的东西，爹爹可真偏心。”

李世民促狭一笑，我的头：“怎么连女儿的醋你也吃吗？”我瞪他一眼，看向女儿，小家伙已经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

把孩子轻放在床上，盖好被子，我朝李世民张开手臂，要他抱我到软塌上去。他无奈地一笑，俯下身将我抱起。

屋外又飘起了大雪，像翩跹的羽毛，不知此时走在雪地上的人，会否有刺骨的冰寒。

我坐在亭子中，仰望远处的天空，想起小时候与建成、孝恭在雪地里疯闹，堆雪人的情形，唇角不觉露出了笑意。没想到会忽然下起雪来，考虑到风雪的原因，真有点不敢确定孝恭是不是会照时赴约。

这时，一个轻快的身影跑入亭檐，是琴音：“娘娘，元王殿下驾到！”让开身子，我放眼望去，转角处，一个白衣胜雪的男子正撑着把伞，迎风踏雪而来。他风神俊朗，笑如春风，一眼便看见了我，视线落在我脸上再没离开过，脚下却是不疾不徐。我不禁疑惑，记得小时候的孝恭，常常也有顽赖胡闹的时候，不想长大后，举止处处显贵优雅，难怪当世少女皆慕其美名。

“孝恭，你来了！”我站起身来迎他。他愣了一愣，眼睛里划过一道光芒，莞尔道：“等很久了吗？”

他身边一个下属也没带，只身前来，我也屏退了自己身边的人，好给二人谈话留点空间。其实此刻我的心情与数月前是极大的不同，今次邀约他来一聚，除了想向他道谢外，还想跟他叙叙旧。可这“旧”该如何叙呢？我张了张口，却一时找不到开场白。

“你身体可好些了？”不想孝恭先我一步打破沉默，“看你嘴唇冻得发紫，还说没等多久，我哪里相信？”他望了望天，语气有些怪责，“为何偏偏要选在这个不避风雪的所在，白折腾了自己？”

我边合起手掌在嘴边哈气，边呵呵笑道：“是我在屋里憋的慌，想出来透透气，虽然冷是冷了点，但在此地看雪景视野很开阔不是吗？倒是你，下这么大的雪还要前来，看，一双鞋都变得湿淋淋的了……”

他含笑望着我，摇了摇头，一双手搁在石桌上动了动，终于伸过来握住了我的，将它们轻轻包裹，丝丝温暖从他的掌心传来。记得我十岁那年寒冬，一双手冻得又红又紫，被孝恭看见，他一脸心疼地把它们捂在手心，直到温暖了才放手。这一刻，我们仿佛又回到了从前，那些无拘无束的日子。

我愣然，孝恭的眸底蕴含了复杂的情愫，有喜悦，有安慰，更有一层淡淡的忧虑，握着我双手的力道微微加重。

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我苦涩一笑：“孝恭，你的眼睛为何要如此锋利？我本还想捉弄你一番呢。”

许多开心的往事浮现眼前，两人都忍不住笑了，可谈笑间，各自的眉眼却都点染着淡淡的郁，他与我一样，心底都藏着一个别人无法开解的结。

“簌簌簌……”

乍然听见拱门处的脚步声，我俩都疑惑地回头。

是杨贵妃？她好像是无意间走近这亭子，突然看见我们，也是一惊，目光怪异地停留在我与孝恭交叠的手上。

“若兮见过王爷。”杨贵妃匆匆将惊诧收起眼底，向孝恭微微一欠。

这才意识到我们行为的不妥，孝恭的手立刻松开我的，步到亭檐下，笑容有一丝冷硬：“想不到杨贵妃如此有雅兴，也到此游园赏雪来了……”

杨贵妃身子一颤，蓦然抬头，就瞧见李孝恭冷漠的态度。她眼神怨怼，双眼蒙上一层水雾，委屈地咬着下唇，瞥向我的眼神中带着不甘和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