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旁边的是一片靠墙的大池子,围着一周穿黑篷衣身材幼小的人,他们脸朝地匍匐着。
大池子里面盛的,全是些黝黑油腻的东西,视线太窄看不清是什么,但依稀看见上面漂着散烂破碎的蛋壳,还有一些没融进去泛红的内脏。
黑篷女人举起香,伸出的手被厚实的黑布裹住,她的手左右晃动一下,周围就响起了声音。
“圣洁没堂,弃灵从荡,从此四方,都是过往。”
这样的声音开始一遍遍地重复,泛在了每一个角落。
楚约辰听见了声响,拍了拍秦怀臻说:“诶,让我看看。”
秦怀臻退后一步,让楚约辰上前。
“这不是我们在月弯河里,见到的那个女人吗?”楚约辰小声说道。
秦怀臻觉得不对,赶紧拉开楚约辰往里看,果然,那个白头发的女人站在池子边缘,她的浑身雪白,腰间长满了破溃红疹,看起来这一次比以前更加严重了。
疹子生长的方向就像水蛇一般环上她的腰部,再到肩背,慢慢勒紧,流脓,脓液所及的每一个地方又会重新生出一块晶亮的水泡,看起来恶心至极。
她站在池子边看向那个举香的女人,面露不安地说道:“我这一次真的可以去外面吗?”
女人笑着站起来,婀娜的身姿款款走来,她拿着高香在她的脸庞扫过,凑近她的耳边不知说了什么,白头发的女人眼睛立刻发亮,兴奋不已地纵身跳入池子。
没有水花ji-an起,只有闷声,仿佛是跌入了刚烧好的蜡里,浑厚粘稠的液体因为有一个人的进入而缓缓起伏,并且发出了难以遏制的恶臭。
女人露出面,她的身上裹着一层暗黄色的油脂,脸上沾满数不尽的虫肢,和腐烂的菜梗,甚至在间隙还贴着一些已经死去的水蛭。
周围的声音顿时变得更加响亮,匍匐在四周的黑篷衣人开始不断地朝女人磕头,声声不息,愈演愈大。
“我们这是进邪教头子窝了?”楚约辰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秦怀臻没有说话,他望着那个拿高香的女人,她总给自己一种很熟悉的感觉,但是又说不上来。
突然,女人转过身来,很缓慢,就像木齿轮一般呆然,她的脸看不清,应该是用很厚的布裹住了,但秦怀臻依旧能真切的感觉到。
注视。
“我们出去。”
秦怀臻一下子退了回来,转身就往外走。
楚约辰也不声张地跟在后面,出来坐到船上。
秦怀臻理了理思绪说:“你还记得我们在月弯河里,第一次见到那个女人的场景吗?”
“知道,浑身脏兮兮的,连衣服都没穿。”
“这件事情可能跟我们扯上关系了。”
“为什么?”
“那天她是故意来找我们的,或者说,这是一场更早的预谋。”
楚约辰盯着秦怀臻,表情有些不解。
“为什么你弟弟关舜要血,而这个女人就会出现,在那里毫无意义地跳舞?她起着一个什么作用?为什么会平白无故就知道我的名字?这些统统是迷,并且我很肯定,再过不久,他们进行到下一步时,我们的日子可就没那么清闲了。”秦怀臻的语气有些严肃。
“你是说,这件事情可能跟楚王有关系?”
“会不会他就是预谋者?”秦怀臻突然问道。
“我不知道详细......但是可以肯定的是,他绝不会故弄玄虚,做这些像法事的东西浪费钱财。”楚约辰也有些矛盾,其实他自己也不清楚。
“你知道那个白头发的女人,是干什么的吗?”秦怀臻突然开口问道。
“我只见过一次,关于关舜的这些事,其他的都是有时听他自己说起。”
“你跟他有接触?”
“很少,离我跟他最近一次说话,应该也有三年了。”
“你知道那些人都会死,而且已经知道三年了?”秦怀臻皱着眉,他并不在意那些人的死活,只是这不是楚约辰的作风。
“我听他讲时,就没听过会死人,况且他的事情我也不好c-h-a手。”楚约辰回。
秦怀臻没有回话,而是望着外面,船已经行驶了很久,他望向天,雾蒙蒙的。
秦怀臻好像看见了什么,突然笑道:“楚约辰啊楚约辰,我还以为你有多善良呢。”
“你什么意思?”
“我在想,我们为什么是至交,大概是因为你跟我太像了,一样的只喜欢在关键时刻保自己。”
楚约辰刚想要问秦怀臻,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就看见了不可置信的一幕。
在旁边的草坪上,李归何跪在那里,嘴已经被布包住,他的眼睛直盯着自己,而晏清拿起他那把短剑指着李归何的脑袋。
楚约辰的脑子“嗡”的一声,反应过来时自己已经旋在空中,眼看就要着地。
可已经太晚了,晏清刀起刀落,李归何的头应声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