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图书馆内很是温暖，江承诚脱下大外套，披在椅背上。他从御宅屋里拿出寒假作业和教辅书，摆在面前。

上次他比封丰到得晚，所以这一次他来得早了一些。

刚做完一道数学题，他听到对面的椅子被拉开的动静，抬头一看，封丰正不紧不慢地往外拿书。

封丰今天穿的是暖色调的衣服，称得他整个人都柔和了几分。

两人的目光对上，谁也没说话，只是互相点了点头，又各自做各自的事了。

图书馆很安静，他们两人之间也很安静，只能听到翻页的声音和沙沙的写字声。江承诚遇到不会写的题，抬头看到封丰真一脸思索地看着一本厚厚的书，那本书他刚才有注意到，是一本管理学的书。低下头，他没有去打扰封丰，只是握着笔的手更用力了些。他们之间的差距，大得不可思议。

漫长的时间下来，除了吃饭的时间之外，两人都是一个静静地看书一个静静地做题，几乎没有什么交谈。就这样，一天就快要结束了。

天色渐暗，看向几乎就快要做完了的寒假作业，江承诚揉揉有些发酸的眼睛，进度喜人啊。抬眼老向对面的封丰，封丰也刚好看向了他。

“走吗？”张张嘴做了个口型。

“走吧。”也用口型回应。

两人收拾完御宅屋，轻声离开。

傍晚的风比上午出门时要更大些，江承诚整了整围巾。封丰就站在他的旁边，站得笔直，一丝不苟的表情中带着些沉思。

“江承诚。”

“嗯？”他转过头，对上了封丰幽深的双眼。

封丰顿了顿，声音低沉，似要飘散在空气中，“我要走了。”

朝四处看看，没有看到停靠着的车，江承诚并不很明白。

看出了他的不解，封丰解释道，“……去m国，过完这个寒假就走。”

江承诚感觉脑海中嗡的一声，整个人的思绪都陷入了一片混沌。封丰要走了？

睁着眼睛，有些迷茫。第一次见到他这幅表情的封丰目光闪了闪，“我们，是朋友吧。”

朋友？一阵冷风吹得江承诚的眼睛有些发疼，也让他清醒过来。是啊，在封丰的世界里，他们最多最多只会是朋友，一切的相处也都是基于朋友的基准上进行的。一分不多，一分不少。他的心意，知道的也只有他自己，也都只会放在他一个人的心里。

不过，封丰就要走了。思及他的家世这恐怕是再也不会再见的离别。

双手握成拳，攥得关节发白，死死压下心中翻涌的不甘和冲动，牵动嘴角，勾出最平常的笑容，“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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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妈今晚去参加同学聚会了，家里空荡荡的，江承诚洗完澡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发愣。

他要走了？心里有些空空的，却又像是饱胀着酸楚。不过暗恋的人放在天边也总比放在身边更好些，理智上明白这点，但情绪控制不住。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上的车，又是怎么回的家，脑海里全是封丰的离别预告。怪不得这两天封丰会约他出来，他是舍不得自己这个朋友，想要留点回忆？可是回忆对现在的他来说，有些残忍。

江承诚拒绝了封丰发来的下一次邀约，脸上的笑容有些难看。暗恋这件事，太艰难了，尤其是对方是一个没有可能的人。

用小臂挡住了眼睛，嘴角失去了弧度。他有些累了，一直和自己较劲，想要阻止无法阻止的感情，想要控制追随着那个人的眼睛。他累了，却无法停止，这一次，对他来说也是个机会，趁着感情还浅，趁着时间还长。

明明已经说服了自己，明明这就是对自己伤害最小的决定，为什么悲伤的情绪浓郁得刺痛了眼睛。

总用理智来思考最情绪化的感情，总想让伤害最小化，呵，他果然是个一如既往的胆小鬼。但那又怎样呢？这段暗恋从一开始就注定了结局，及早收手，才是最应该的不是么。

该明白的都明白，因为性取向，神经更加纤细的他甚至比任何人都想得更透彻，可是，自己的感情无法控制。

一阵铃声打乱了空气中那沉重的气息，江承诚拿起手机，是袁义。

“喂？”有些虚弱声音中带着鼻音。

“…你感冒了？”

“嗯，有点，找我有事？”顺着下了这个台阶。

“我……我在你家楼下。”

楼下？老袁为什么会在他家楼下？他也才刚回家不久，难道…

“你，唉，我就是看到…”电话那头欲言又止，似是有些烦躁，“我今天去了趟图书馆，看到你上车的时候情绪不太对，就跟上去了。”

回去的时候，是封丰的车先来的，等封丰走了之后，他整个情绪再也压不住，人也恍恍惚惚的，估计老袁就是坐在他边上他也不会注意到吧。

“大冷天的，你让我一直在下面等着也不太好吧，出来聊聊？”